暗伤,掉落一地
烟灰在空中飘散,最后掉落一地,仿佛心也坠落,俯身拾起的只是破碎。
这个冬天异常寒冷,童童像是冬眠的刺猬,很难见到温暖的阳光,尽管很渴望它能温暖她的身体,但又怕它烘干身体里仅有的水分,那样她就不能做一个如棉似水的温柔女人了。一直那样迫切的想把自己修炼成一个看起来柔和一点的女子,可事实上她的刚烈犹如磐石,她为此困扰,很多时候也让她处于被动和难堪的境地。像某人说的她像保卫柏林一样扞卫着自己磐石般的刚烈,最后这些刚烈又被泪水熔化,在寒冷的夜里又再冻结成抹杀她的纠结。它撕裂着她的身体,撕裂着她的灵魂,她的思想甚至得不到片刻的安宁,最后的一点幸福也被撕裂。手中的那支烟,就成了某种失落后的安慰。最后连它也化成无声的眼泪。
再寒冷的冬天总有温暖的一个角落,童童这样对自己说。只是那种温暖密不透风,压抑的她快要窒息。于是,她又在温暖里找寻那个寒冷的地方,她只有在寒冷里让自己冬眠。不知道若干年以后,自己会是个什么样子?会不会承载不了不确切的情感而毁灭?
瘫坐在父亲的坟前,童童心里非常的后悔,她后悔自己一走就是10年,没有给家人任何的音讯,当自己想起来时,那个破烂不堪的家已经人去楼空,全是厚厚的尘埃和蜘蛛网。尽管那时是恨透了该死的父亲,希望他这样的人渣早点死去,省得留在人世间祸害无辜的人。可如今当自己在绝望中回到老家泸州时,看到的只是一堆长满野草的父亲的坟墓。父亲已在童童去希腊的前一年就去世了。尽管父亲做了很多很多对不起她的事情,可是,在这个世界上,即便是父亲离开了,也断不了他们的父女关系呀!童童泪如雨下,心里痛到抽搐了起来,她想如果父亲能活过来,她一定要跪在父亲面前忏悔自己这多年来的绝情。
女儿:对不起!我知道你是带着对父亲的恨离开的,父亲是带着对你的思念离去的,这么多年来,我很想知道你的消息,可是我却不敢向任何人打听,我知道,这一生,我是没有机会再见到你,也无法当面求得你的原谅,我也没脸再见你,父亲生前做了很多错事,我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,让我到死也没人送终,父亲没有脸奢求你在我死后能到我的坟前来看看我,但我任然放不下你,不知道你在外面过的是好是坏?无论怎样,你都要照顾好自己,不要像父亲一样妄来世间走一朝,你还那么年轻,让自己的人生过得有意义一点,好吗?答应我,这是我临死前唯一的愿望,我知道我的日子不久了。如果有来生,我一定好好的向你忏悔我的罪恶。童童,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张有去无回的单程车票,把握好自己的人生,再好的日子如果没有人牵挂也是枉然。也许我的话连一种形式都谈不上,但却希望给你带去一点迟来的温暖。最后,请你相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话,女儿,你是我这一生唯一的牵挂!父亲笔!
看着父亲生前留给自己的信,童童哭的要去扒开父亲的坟墓,她要看父亲最后一眼,亲自给父亲认错。不管他有多坏,可他的遗言里句句都是后悔呀!父亲在垂死挣扎的那一刻也没忘记关心自己呀!
本以为回家要好好的数落和痛恨一番可恶的父亲,此时,所有的怨恨都随着父亲的去世而瓦解了。童童走进那个曾经的家,凄凉的冷风横扫着她薄弱而憔悴的心。看着父亲身前的照片,她泪如雨下,她知道,无论自己如何哀伤也换不回逝去的亲人。她也从来没有像此刻那样去思念过自己的亲人,只是和自己的距离已经是人鬼殊途了,情欲报时而亲不在了。
看着即将倒塌的茅草屋,童童是不敢想象父亲是在怎样的环境下走完人生的,落魄,白眼,憎恨,这些东西一定是跟随了父亲一生,你走的那样的草率,怎能就这样一声不吭的走掉?你以为一走了之就可以减轻犯下的罪孽吗?至少也得给个机会让我好好痛骂你一顿才行呀!10年了,你以为你这样走掉,就可以心安理得吗?至少得让我好好向你认一次错啊!为什么你还是那么绝情?一点机会都不给我。我怎能原谅你,怎能原谅你?恨你,还是恨你!童童心里是爱与痛的交织。
这么多年,家乡还是那样的落魄,看着那个依旧固执的矗立在山顶上的广播,童童想起小时候总希望它能发出叫自己听电话的通知。可是直到自己离开老家,都没有得到父亲或母亲给自己的电话。门前的那条泥巴路还是那样的泥泞,唯一改变的是自己小时候种下的芦荟越来越茂盛,屋后的那条差点要了自己命的小河,依旧恒古不变的向东流着,河边的水草还是拼命的在水里挣扎,仿佛自己在生命的长河里流淌,却没有方向。
曾经以为,亲情对自己来说是一片空白。当父亲离开时,童童才意识到这么多年来,都忘记了去思念,忘记了去怀念,而是一味的活在憎恨和埋怨之中。
当母亲问及她的情感时,童童笑笑说:妈,你放心吧,我还那么年轻,不急,而且,有个叫‘小五’的男生一直在等我。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结婚。童童说完将头仰了起来,她不想母亲看到自己眼里有泪花闪烁,对母亲的恨,也随着父亲的离开而淡忘。母亲已不再是自己小时候印象中那个风风火火的女人了,看着母亲脸颊的皱纹和渐渐变白的发,童童被一种叫做‘亲情’的东西塞满了鼻腔,化成一股酸酸的液体。
她说的小五就是鱼庄的厨师。童童离开上海的时候,小五对童童说:如果累了,就回去,他会把鱼庄经营好的,而且他也会在那里等她回去,然后把鱼庄完璧归赵。童童知道这辈子就是亏欠了小五,亏欠了他的一片痴情,而自己能做的只有祝福小五,小五是个不错的男生,但不是自己需要的类型。
路枭只是找个玩乐的小姐都会宁缺毋滥,而自己要找的是陪自己过一生的伴侣,又怎能草草了事呢?童童心里明白,这一生,或许会自己一个人过,对情有独钟的路枭只是自己的痴心妄想罢了。即便如此,她还是那样固执,那样偏执。在生命里昙花一现的安安,只是自己在虚拟的世界寻找的一种麻醉,或许那只是自己想忘却现实的一个借口或理由,而现实还是将她从虚拟里拉了回来,再自己独自去承受,生命里的主角总是躲在自己触及不到的地方,而伤痛总是离自己最近。童童有时候很恨自己,这一切和任何人都不搭介,只是自己咎由自取而已,何苦呢?认识路枭到现在已经6年了,这6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,自己都变了,更何况是那样高高在上的男人。
冷静下来的时候,看任何事情都是那样的透彻,都觉得是豁然开朗,这世界谁没了谁都能生存,干嘛要这样瞎折腾呢?当情欲战胜理智的时候,一切的等待与痛苦似乎又是那样的心甘情愿,又是那样的水到渠成,为了自己想要的,或者说是痴心妄想的她也愿意。所以,她有时候会像个疯子一样拒绝别人的好意,有时候又会轻描淡写的婉言拒绝,她在很多下雨的夜晚都会对着窗外静静的叹息,叹息自己的人生为何总是那样的不如意?自己就那么点料,凭什么往死里挣扎,更何况,路枭现在还是不是一个人自己也不知道,更还有自己都无法面对的过去的历史。
充满思念和欲望时候,童童总是安静的听那首悲伤的歌,躲在漆黑的角落,忧伤的旋律将她带到一个忘我的境界里。闭上眼睛,毫无目的的释放不能向任何人吐露的情怀。
歌声夹杂着疼痛,泪水搅拌着冲动,浸满双眼,千丝万缕难以言表的情结,像冰雪覆盖着岁月里的欢声笑语。她知道忘记一个刻骨铭心深爱的人不是件容易的事。亲情的伤痛,爱情的伤痛,往事的伤痛,让她明白人生的残酷,而自己还得赤裸裸的面对这样的残酷。想起在那个灯红酒绿歌舞升平的地方遇到路枭,他的冷漠和深沉像魔鬼一样套牢着童童的心。
不管生活给了你什么样打击和挫折,都还